■ 鲁 强

前几天看到一个片子，是讲中国和缅甸边境的故事。有些区域共同住着中国人和缅甸人，大家喝同一条河里的水，下雨天人们会帮对方收衣服，如果谁家大人在吃饭时不能赶回家，人们会给这户人家的孩子送饭。对于住在这种环境下的中国人或者缅甸人来说，与其说对方是外国人，不如说是“住在村那边的人”。

以我自身的经历看，上述内容大概是真的。我曾经去过老挝，从西双版纳的景洪市走一段山路，就到了中老边境的交界处，办理完出境手续，跨过一条白线，就到了另一个国家。中国国内名山大川多得是，很多地方村子与村子之间都有大山大河阻隔，而中国和老挝的边界只有一条线，跨过线就是另外一个国家，那种感觉很奇妙，国家与国家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得不可思议。两国政府出台了很多方便两国居民来往的政策，当地人出入国境非常方便，而且当地的很多中国人会讲老挝语，老挝人会讲中国话，彼此的交流畅通无阻。商店招牌和餐馆菜单等有文字的地方，大多都有几种文字标注，除了中文和老挝文，有时候有当地傣族等少数民族的文字。不懂当地文字也完全没有关系，因为两国互利互惠的交流硕果累累，老挝人对中国人的友好和欢迎非常真诚，那份真诚可以轻而易举的跨越语言。澜沧江(中国境外的部分被称为湄公河)源自中国，流经老挝，滋养着两边的土地。中国和老挝两地的老百姓一起举行庆典感谢江水恩泽之时，场面壮观，感天动地。在那种氛围下，不需要去区分谁是中国人谁是老挝人，因为大家都是澜沧江的儿女，彼此的不同，似乎仅仅是“我住江之头、君住江之尾”而已。

对我们这些在日本学习工作生活的人来说，每出一次国就是几个小时的飞机，如果不是到一条白线画成的国境线那里亲眼看一看，很难想象国境线是什么样子。中国和日本隔了一片海，似乎这已经注定中国和日本不可能像中国和缅甸老挝那样过上“共饮一江水”的生活。

我们说起中日两国的话题，中文中最常用的词是“一衣带水”。2002年，纪念中日邦交正常化三十周年之际，谷村新司策划了名为《中日携手世纪同行》的大型友好歌会，大批知名歌手登台献唱，这个友好歌会的主题曲就叫《一衣带水》，歌词里说“我们一衣带水，我们常相会，为明天祈祷，我们共举杯……”。歌词很美，但是翻译起来很难。今时今日，很多资深的翻译依然为“一衣带水”的日文译法头疼。如果直接翻译成“一衣带水”四个汉字，很多日本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甚至有人说这个词不是日语，虽然日本的字典收录了这个词条；如果按照意思翻译成“隔着海”，又总觉的没把中文的“一衣带水”的含义充分表达出来，毫无疑问“一衣带水”要比“隔着海”含义深得多。一个词的翻译尚且如此困难，再看看错综复杂的中日关系，可以想象中日两国的交流是多么任重道远。

中国和缅甸老挝的友好交流想必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我这个局外人也许不清楚其中的曲折坎坷，但是从整体氛围来看，估计要比中国和日本顺利的多。举个眼前的例子，樱花时节，很多中国人来日本赏樱，两国的地利之宜终于突显出来的时候，盆盆冷水再次泼过来。日本部分媒体对中国游客赴日旅游推动日本经济(准确的说是不景气的日本经济)的作用只字不提，而是以偏概全，天天拿着超大号放大镜挑中国游客有问题的地方拍摄；而偏偏又有一部分中国游客素质低的出奇，摘花、乱折树枝、爬树，乐此不疲的把各种丑态送到别人的镜头面前……电视报纸网络，类似的素材没完没了。此情此景配上“我们一衣带水，我们常相会，为明天祈祷，我们共举杯”的歌词，觉得心好凉。

希望以后看着中国和缅甸老挝的交流，我们不是只有羡慕的份；希望一衣带水不是中日两国友好人士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