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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孜萨:日本人的手绢情结
2018年07月09日 17:07        稿件来源:中文导报

  我不算是一个勤快的主妇,该做的事情常常稀里糊涂地忘了做,但有一件事,每天晚上睡觉前是一定要做的,那就是把家里每个人第二天要带在身上的手绢预备好,叠得四四方方地放在小筐里,他们会在出门的时候拿走自己的那一块。

  不知道日本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使用手绢的,粗略一算,不会早于我们汉乐府里面的”阿女默无声,手巾掩口啼”,哭的时候如果事先没有准备,拿来拭泪的就是手绢了,那时候叫”巾”,”巾”在古代也做帽子一解,所以就有人説可能在有鼻涕眼泪一起流的时候,过去的人就把包头的”巾”拿下来用吧。

  我妈说,她小的时候上幼儿园是带手绢的,把手绢系在左侧的大衣襟上方,后来在梅艳芳的《胭脂扣》里的旗袍左大襟上也挂了一块,那个年代,有些东西还在呢。后来我家孩子开始上幼儿园的时候,才瞭然,原来日本的幼儿园的孩子们,在左侧肩下方那儿都挂一条手绢,是用别针别上的,是特别设计的安全别针。

  我妈那时候上的是日本人的幼儿园,每次来日本小住,与左邻右舍的欧巴桑们喝茶时,老妈都表演一下她会唱的日本童谣,当然是用日语,所以,老妈的一些生活习惯还一直保留着,比如带手绢,像我妈那个年纪的人,也算是少见。遗憾的是,大概因为环境的缘故吧,我小的时候并没有养成这一个良好的生活细节。

  在我的记忆里,姥姥是用手绢的,很平常的一小块布头,用线细细地码上边儿,姥姥的手里总是攥着它。姥姥是满洲族人,京剧上看电影里看他们都是拿着一块帕子,除了用来行礼,自然也实用的。可惜没人来查查旗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用手绢的呢。

  那时候,我一直渴望着能有一块手绢。至少,在某种场合能够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就像日本的芥川龙之介写的那个短篇小説《手巾》译成中文就是《手绢》里写的那样。

  日本人用手绢,不分男女老少不分职业场合,每人兜里或手包里都有一块,讲究点的女人,还会带两块,一块小毛巾样的,还有一块漂亮的撒上香水的有点装饰性的。而且,手绢的选择也有很多的讲究,譬如在春天的时候若是拿一块带红叶的红蜻蜓的等模样的,就会被一些人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嘲笑。最最忌讳的是,在参加葬礼的场合是一定不能带有顔色的手绢,一定要带白色或黑色的。日本有一个高仓健的年代,那时候黄手帕卖得好,相信你也看过《幸福的黄手帕》吧。

  一般人家的女孩,通常是要学和服或者华道茶道什么的,在那里就会慢慢被熏陶出生活当中的细节怎样与季节感完美结合的教养,当然,如果嫌这些麻烦,不把它们当作乐趣来做的话,还有四季可用的各种设计供选择。只要带了手绢,不在意这些也可的。

  我是喜欢津津乐道细节的女人,一旦发现了这方手绢天地,就一下子沉溺于此,乐不往返了。从一开始没有计划疯狂土豪购的状态,到目前的有序整理,当真应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那句话。

  眼看着就要春天了,拿出樱花的,郁金香花样的,玉兰花样的等等粉色系澹绿色系的和春天相关的那些预备着,丈夫博奥的也由凝重的变换一下带格子状的亮丽色彩的,女儿卡奥里倒是不用我多虑,她喜欢吉普力的,自己每天换着样地挑选呢。我的小毛巾那种也是选吉普力的,看起来很少女,可是另一块必须是应季而质地优良的那种,方方正正香喷喷地放在我的手包里,至于什么时候拿出来得瑟呢,有时倒也忘了。

  其实,日本在体贴人上的细致做得很极致,公共场所自是不用提,就算是无人的公园厠所里,也会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卷手纸,洗手的地方都有自动烘手机,街上也到处都有送小包纸巾的,如果不带手绢也丝毫不尴尬。可是,手绢还是这样地占据着教养中的一个重要标志。

  这,也是我最喜欢的。

  小时候玩的最多的游戏就是丢手绢,想想就温馨,只是一想细节,我们通常用的不是手绢呢,是谁的帽子呀手套呀什么的。那个年代,我们的手绢是随着什么真的丢了。据说现在国内用纸巾的很多,用手绢的倒不常见,不过,慢慢来慢慢来,就会有那么一天,手绢也会风行起来了的。想到这里,就想开一家小店铺,专门卖手绢呢,不过,也只能想想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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