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导报》专题报道组

　　自从去年9月份日本政府“购岛”引致中日交恶以来，在日华人企业家及从事中日文化交流事业与交流活动的人士受到了很大冲击，有的处于“冬眠”状态。他们殷切希望中日政治家能够拿出勇气和智慧，使中日关系融冰化雪，让中日交流走出“冬眠”。

　　日本对中旅游业走进“冬眠”

　　日本政府观光局在1月25日公布了2012年外国人访日观光人数统计，相较于因地震影响而大幅下滑的2011年而言，2012年访日外国人比前一年增加34.6%，达836万8100人。但是，因“购岛”而急剧冷却的中日关系对9月以后的中国人访日影响巨大。尽管2012年全年中国人访日总数较前一年增长37.1%，达143万人，创出最高纪录，但12月的单月人数却同比下降34.2%，仅有5万2400人，连续三个月呈现锐减态势。无疑，日本对中旅游业正在无奈第走进“冬眠”。

　　自去年911日本政府单方面实施“购岛”措施、引致中日关系骤冷以来，与日中人员往来和观光交流直接相关的日本对中旅游业出现大滑坡。尽管相关业者曾经认为“购岛”的影响不过持续几个月，到年底、最长到春节就可以恢复，但是从目前行业的整体现状来看，日本观光业界的盲目乐观可以用“太简单、太幼稚”来评价。

　　目前，日本对中旅游业接近崩盘边缘，部分有资金实力的全国大旅行社还在坚持，而主要靠接待中国旅行团的中小旅行社或转业求活，或陆续倒闭，不在少数。日本对中旅游业所雇用的大批在日中国人从业员和华人导游，或被迫回家，或减少工作时间，成为最直接的受害者。

　　据日本观光厅下属“中华人民共和国访日观光客受入旅行会社联络协议会”(简称“中联协”)统计，协会所属300余家有接待中国访日观光客的资格和能力的旅行社，自去年9月以来，70-80%的中国人访日团队都已取消，公务团队几乎没有，商务客人不到正常时期的20%，许多还是专程到日本来了解现地情况的中国旅行社的干部。作为参照，在福岛核电站发生泄漏事故后，日本的观光业也受到重大打击，但半年之后开始恢复，而本次中日对立对中国人访日的影响，估计到4月初樱花盛开季节也难以恢复，最多不过正常时期的三成而已。由数十家旅行社组成的“亚洲入境游观光振兴会”(简称“AISO”)，也经历着最困难时期，会员旅行社面临关停并转，还有的旅行社因对中国市场失去信心而退会了。

　　鉴于当前的困境，中国市场已经被日本观光厅排除在2013年海外宣传推广的范围之外，因为无论做什么都是没有效果的。观光厅拨出27亿日元的推广预算大都投向了东南亚市场，以及港台市场——对于日本的对中旅游业来说，这无疑于雪上加霜。

　　据业内人士介绍，日本对中旅游业的现状可以用“很差”来形容。首先，部分对中接待旅行社已经倒闭。比如大阪的日东旅行社，此前为免税店送团量经常处于前十位，但在去年11月因不堪债务负担而倒闭；东京的21世纪旅行社也在12月歇业了。更多旅行社准备撑到赏樱季节，如果还不见起色，那么行业将会崩盘。

　　其次，有资金实力支撑的全国性组团旅行社，情况也不妙。某大社在2012年的新年旺季，曾经组织接待了700-800个中国公民访日团；在2013年新年时期表示要组团150个，但实际组团数仅为目标数一半而已。面向春节，该社计划组团200个，前提是：1、中日关系有改善倾向；2、中国国内客人有访日的愿望。不过截至1月25日周末，该社向航空公司取消预订席位已经达三分之一，最终结果可想而知。

　　其三，更多中小旅行社，特别是华人旅行社因为接团业务锐减而处于半歇业状态：老板无事可做，员工回家待业。一位旅日40年、设立公司38年，与中日关系一起成长，常年奔忙在访日第一线的华人经营者最近住院。他告诉《中文导报》：公司没有业务，实在太闲，只有趁这个空档住进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把身体各部位零件休整调理一下。从事对中业务38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也是无奈的选择。专门做中国人市场的免税店也是门可罗雀，转型面向东南亚和港台客人的还可维持。

　　为了摆脱或者说度过目前的惨淡期，公司裁人、员工退职、营业所移迁、业务转型等，成为对中旅行业常用的手法。据了解，近畿旅行社下属专门从事对中业务的KIE CHINA已经关闭，JTB中国已经停业，JTB ASIA也被总公司收购了，农协观光中国营业部停业了，日本运通中国营业部也关闭了——这些撑起中国人访日业务半边天的日本主力旅行社都把中国业务从专项转变为顺带，也就是说不在中国市场上下功夫了。

　　业内人士表示：领土纠纷是历史与现实交织在一起的问题，也是意志与认识较量的问题，不可能马上解决。对此，双方只有搁置，不说不理不碰，冷处理最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影响中日交流的整体利益才是最善的选择。对中旅行业是中日关系的传感器，最敏感，也最易受伤害。目前，日本对中旅游业可谓集体走进“冬眠”。习近平总书记日前会见了山口代表，据说是一次“迎春之旅”。期待中国新领导人和新行政部门在3月运转起来以后，中日关系能逐渐恢复，对中旅行才能迎来春天。

　　文化交流最盼中日春天

　　“很多项目都停了。大家心里都没有底。”中国电影周执行理事长耿忠说。在东京举办中国电影周，已经持续了六七年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成功，规模也在扩大。刚开始只是在东京举办中国电影周，后来是在北京上海举办日本电影周，形成了电影交流互动的双城活动。

　　由于每年举办，因此愈发成熟，带来的电影越来越好看。去年，更是成功在东京和札幌两地举办。如果正常运作的话，今年本应在东京和冲绳两地举办，原定有众多明星来日本与观众见面，实现中日两国电影交流的更上一层楼。然而，随着9月11日日本宣布“购岛”，两国关系骤然降温到冰点，如同许多受了影响的活动一样，中国电影周也受到挫折。

　　回顾去年的电影周，耿忠说，由于中日关系不好，所以演员们都没有来，幸好日本观众对于中国电影还是蛮欢迎的，所以在东京和长崎两地放映中国电影时，观众都比预先多。平日上座率就达到六成，周末更常满座。

　　耿忠说：我的宗旨是，只要有人看中国电影，她就会一直坚持下去，但操作起来确实比较艰难。耿忠告诉记者，按照往年惯例，一次电影周顺利举办完后，立即就开始启动下一届，也就是说该开展2013年电影周的准备活动了。目前，各项准备工作都如往年那样进行，但工作人员心里都没有底，都不知道情况会如何。

　　耿忠的公司里，另外还有很多中日文化交流的项目也都处于停顿状态。目前，耿忠说最担心的就是政府没有对话，使得大家都失去了方向，不知道怎么办，尤其国内方面对日本比较抗拒，阻力很大。不过，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耿忠认为也只能尽最大努力，她依然在月底前往上海接洽电影周事宜，期待中日关系春天再次来临，让两国观众能够看到对方的电影并且与演员面对面。

　　同样致力于两国文化交流的蔡国平则告诉记者，确实很多演出受了影响，原本定了的演出也延期，不过正因为在这种情势下，更要依靠音乐来促进中日友好。2月17日将在冲绳举行一场“中国 日本 奄美 冲绳文化友好节”，因为去年是冲绳回归日本本土40周年，中日邦交正常化40周年。冲绳县倡议要建成“面向世界开放和交流之岛”，希望将此作为冲绳与亚洲交流的黎明，以交流、共生、文化、和平这四个词来与中国联接，让“自立”的冲绳成为亚洲的良心。于是，中日两国尤其是奄美冲绳地区的艺术家济济一堂开展一场友好文化节。

　　事实上，文化交流始终在坚持，但基本都是中小型的，旅居日本的昆曲演员陆海荣十分遗憾地告诉《中文导报》记者，原定去年底的昆曲《牡丹亭》演出当时不得已取消，但之后大家依然努力，终于将在4月迎来演出。上海昆剧团长带队，中国昆曲演员和日本舞蹈演员合演《杨贵妃》。这些演出一点一点蔓延开去，希望能迎来中日文化交流的春天。

　　“早已把中日绘画艺术交流作为自己的终身事业，但现在却被迫处在两个国家对立的夹缝中，真的很痛苦。”华人画家李绘如是说。李绘在日本一所大学艺术系任教，去年9月份，她带领几位日本老师到湖南写生，途中在长沙目睹了反日游行，场面令人震惊。在出入海关时，工作人员把日本人护照的封皮朝下，尽可能不让他人看到是日本护照，防止突发事件。

　　去年由李绘牵头，原本计划在今年她所任教的大学与天津的一所大学正式建立校际交流，可是由于“政治气氛不合适”而暂时停止了所有的交流活动。

　　多年来，李绘一直致力于成为中日友好的使者，对中日对立深感焦虑。李绘说：“校际交流将延期到什么时间，是我无法预测的，只能期待早点好起来”。

　　华人企业家盼望中日融冰化雪

　　很多华人企业家在这次交恶中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们日夜盼望中日关系融冰化雪，春暖花开。

　　社团法人日本温州总商会曾多次主办不动产咨询研讨会，与株式会社OneTrust和社团法人日本住宅建设产业协会合作展开购房讲座和中介活动。除了得到现场来宾的多方欢迎外，还备受中日媒体以及日本不动产业界的关注。

　　讲座和中介活动越办越火，在2011年3月5日主办的“在日华人房产展销会暨第四届购房知识讲座上，华人料理店经营者陈先生还在通过抽签抽到一套公寓。中奖物件是29.34平方米的一室一厅住宅，公用部分有露天温泉大浴场、桑拿浴场等。就是在大地震以后，温州总商会仍在2011年7月30日举行了第五届日本震后购房讲座暨石卷义捐房产博览会，当天共计有400余人到会参加了听讲和咨询。还募集到46万3681日元善款。

　　虽然他们的业务展开得非常顺利，但是自从购岛风波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举办购房讲座和展销会。

　　日本温州总商会的干部对《中文导报》记者说：我们的讲座和展销会势头一直不错，2011年3月5日举行讲座和说明会时，本来有200多人预约，实际上来了300多人；7月份地震以后，也有400多人参加，但是在发生购岛风波后我们就一直没有举办。因为在现在这样的形势下，高调和低调都不好。太低调了，不会有人来；太高调了，与形势、气氛及大环境不合拍，因此我们希望中日关系块些好转，这样各种事业都比较容易展开。

　　经营日本废旧物再生进出口业的华人齐社长对《中文导报》记者说：中日关系冷却对我们的业务影响很大，虽然都没有明确说出理由，但是无论在中国还是在日本，货物通关的速度都明显减速，以前一天就可完的事，现在有时候要等10天左右，政治、经济、政府、民间按道理是应该分别对待的，但是事实上没有分开。

　　中国方面的客户本来对我们的货物很需要，因为日本的废旧物再生率高，中国有许多客户主要是依赖日本。但是购岛风波以后，大家都怀着一种能不和日本方面做买卖就尽量不做的心态，要不然就显得不爱国。

　　从我们现在变得不敢做库存了，存得多了，一旦关系继续恶化，货物就烂到手里。

　　我觉得这主要是两国间一种民族主义情绪的对立，而这种对立实际上是最危险的，我们真希望中日关系快点儿好起来，以缓解这种对立情绪。

　　一家经营中华料理的华人老板对《中文导报》记者说：自从发生购岛风波以后，我们的店就明显冷清。当然日本人不会来打砸，但是我看出有很多日本人在“自肃”，尽量减少到我们这里来吃饭。这从销售额上也能看得出来，购岛之后我们的销售额下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