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 文

安倍政权二号人物，内阁副总理兼财务大臣麻生太郎，7月29日在一次讲演中以德国纳粹宪法的诞生过程来比喻日本的改宪之路，在国际国内引起轩然大波。

适值安倍自民党刚刚一统参众两院、准备在振兴经济和修改宪法方面放手大干的档口，又临8.15终战纪念日到来前夕、日本的政治走向和历史认识备受内外关注之时，麻生太郎的发言无论是荒唐“失言”还是流露内心“真意”——用日本维新会代表桥下彻的话语来描述是“黑色幽默的玩笑开过了头”，都使得国际社会对日本政治右倾的忧虑进一步加深，更让在参议院选举中已经溃不成军的在野党们抓到了政治反攻和议会抗争的绝好把柄，为安倍长期政权的揭幕投下了阴影。

当天，麻生太郎是在右翼政治评论家樱井佳子主持的民间研究机构“国家基本问题研究所”研究会上发表讲话的。麻生认为，修改宪法的形势正在慢慢成熟，但修宪问题不应该“在狂躁不安的局面下作出决定”，应该等到舆论处于“比较冷静的状态时再去完成”。麻生举例称，希特勒政权就是在被誉为“最民主宪法”的《魏玛宪法》下诞生的。他说：“在民众的不经意中，魏玛宪法最终悄无声息地变成了纳粹宪法。我们是不是可以学习这种手法，等到国民们不再争论，等到他们逐渐接受，而不是在纷扰不安的局面下作出决定。”

麻生发言一经曝光，社会惊愕、舆论哗然。日本国内的谴责之声来自社会各方面，六大在野党更是联名要求罢免麻生太郎。参与执政联盟的公明党代表山口那津男表示：“位于政权中枢立场的政治家，个人发言必须慎之又慎。”在野民主党代表海江田万里在记者会见中表示：“撤回发言并不意味著问题已经了解，必须涉及并追究首相的任命责任。”共产党委员长志位和夫说：“安倍总理对过去的战争持有肯定的想法，所以麻生副总理才有会有背离世界共通价值观的发言。”

社民党又市征治干事长发表正式声明：“社民党在强烈谴责麻生言论的同时，要求麻生本人撤回其发言，向纳粹受害者道歉，并辞去阁僚和议员职务。”社民党声明指出，麻生的言论反映了麻生试图废除日本和平宪法的真实想法，魏玛末期与日本目前存在著共通之处，国民的闭塞感和政治不信任在增强，对政治渐渐绝望，应充分发挥和平宪法的作用。

麻生发言事件，在海外也急剧发酵。对安倍政府的历史认识和右倾化保持警惕的中韩两国外交部门首先表达了不满；美国政府也非正式表达了希望撤回发言的意见。犹太人人权团体“西蒙。维森塔尔中心”发表声明，强烈谴责麻生“是说学习纳粹的什么‘方式’呢？是指悄悄使民主主义倒退的方法吗？”

曾与纳粹德国交战，且有大量犹太人死于屠杀的欧洲国家反应强烈，多国媒体迅速报道了这一发言。有德国学者认为：麻生太郎如果真正知道纳粹和魏玛宪法的关系，他的这番话就是不怀好意。如果有德国政治家谈及类似言论，立马卷铺盖走人。当前的日本政治，同样存在著政府执行力过强，缺乏议会对政府控制的问题。在这样的情形下，麻生太郎还谈到要效仿纳粹和魏玛宪法令人费解。

以麻生发言为代表，种种迹象显示政治家们越来越觉得二战历史“拖累”了日本。在社会心理层面，德国与日本对待历史的态度反映出两种文化的深刻差别。面对历史，德国感到愧疚，而日本感到耻辱。日本政治右倾化和经济长期低迷关系密切，特别是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迅速崛起和韩国迈进经济强国等国际环境的变化，使得失去了20年的日本产生了“被剥夺”的焦虑和不安。麻生的“失言”，或者说“暴言”，与其说是“黑色幽默的玩笑”，不如说是言为心声。世人在惊讶于日本政治家格调如此低下的同时，更有理由担心安倍自民党出现独裁暴走的可能。

在内外重压下，麻生忙于解释称“我的意思是应在平静的环境中就修宪展开讨论，细看整体发言就能理解”，并撤回发言，但是一言既出，覆水难收。《每日新闻》发表社论指出：麻生副总理解释说自己发言的真意招致了误解，显然缺乏说服力。麻生如何看待先前的那一场大战，与安倍政权的历史认识密切关联。如果安倍总理持有不同的历史认识，那么麻生副总理被更迭是不可避免的。《朝日新闻》社论呼吁：“不给出明确的谢罪，仅仅是撤回发言并不能解决问题。安倍晋三首相应该与麻生副总理的发言划清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