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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水谭 汪先恩

时隔几天，路边突然冒出了一簇簇火红的高脚花，在绿草衬托下，格外夺目，那高挺的花茎托起伞形花序和外翻的针形花片，仿佛具有杂技功夫的红妆倩女，摆出的高难度舞姿。这种花，无枝无叶无节，三无，在秋分前后三天的彼岸时期，花茎独蹿，一齐开花，俗称彼岸花。日本的彼岸花一般认为是后汉时期从中国传来。彼岸花一身是谜，姿色美艳，可望不可亲。

凡人见色。秋分时节，彼岸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颜色因土地的酸碱及养分不同而不同，主要呈红色，也有蓝黄白等各色，都是无枝无叶无节，而独秀独特造型的花姿。去年秋在河边放浪时首次被彼岸花吸引，习吟“和衣沉睡下，醒目彼岸花。无叶花独立，有芯向天涯。”彼岸花，尽管姿色美艳，但无人采戴。

彼岸花属多年生本草，不与万花争光辉。叶子，在深秋花谢之后才长，在百草凋零的冬季盛开，在百草丰茂的仲春毅然脱去。在严冬至早春季节靠绿叶的光合作用，把合成的养分储存在根部；万紫千红的夏季，彼岸花干脆进入休眠状态，无声无息，大隐于地下；临近秋分时期，靠根部的营养，以每天10厘米的速度蹿升，高处地面50厘米左右，弄姿绽放。

佛家见空。《佛经》言“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一千年是夸张形容，但花叶不相见是实情。由于花不见叶，叶不见花的奇特现象，仿佛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万物皆空，有生有死为“此岸”，超脱生死的涅槃为“彼岸”。彼岸花被比如超脱，也被认为是冥界之花，号称曼珠沙华，寺庙及土葬坟边多栽满曼珠沙华。

医家见药。中医称彼岸花为石蒜花，因其鳞根像独头蒜，自然情况下，多生长在乱石砂土之中。昼夜等长的秋分前夕，石蒜自球根处抽出花茎，破土而出，花茎端顶生，先花后叶，花谢生叶。估计先人曾当充饥之物，结果发现，石蒜，触之皮肤红肿发痒；吸之会引起鼻出血；食之则出现流涎，呕吐，下泻，舌硬直，惊厥，手脚发冷，脉弱，甚至呼吸麻痹而死亡。故古书中记其有大毒。

医家以毒攻毒，用适量的石蒜治病。古人发现石蒜有祛痰、催吐、消肿止痛、利尿功效。既然引起呕吐，就利用其催吐，在不能洗胃的情况下也是一种选择。现在研究可知，根茎含有利克林毒，可引致呕吐、痉挛等症状，过量可麻痹中枢神经系统。花误食后常发生语言障碍。彼岸花植物全体含石蒜碱、加兰他敏、石蒜胺碱、高石蒜碱、石蒜伦碱、多花水仙碱等几十种生物碱。

鳞茎中约含20%淀粉，饥饿时代，也舍命吃石蒜，因为毒性成分主要是生物碱，生物碱溶于水，因此把石蒜磨成粉，用清水漂洗7次以上，留下干燥淀粉则可食用。食物充足的现在，医药学者看中这些毒性成分，用于镇静、抑制药物代谢及抗癌。从石蒜的根茎中提取“加兰他敏”已经用于治疗小儿麻痹症等。

鼠家见毒。彼岸花是老鼠、鼹鼠和一些虫类的天敌，有人研究说一颗石蒜的石蒜碱可以毒死1500匹老鼠，对此我没有试验过。不过，彼岸花处，老鼠包括蚯蚓都不敢接近倒是实情，所以自古是土葬护墓的良品。

彼岸花美艳夺目，但毒性很大，没有能力驾驭的话，就只能看看，不能深吻，也不能深闻，更不能揽入怀中，令文人大发奇想，日本以彼岸花为题名的影视文艺作品层出不穷。同一个彼岸花，各有各的解读，我谓：石蒜秋登场，毒艳绝贪想。人海一叶舟，飘荡到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