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海玲

2016年的仲夏，在东京看一场不一样的《卡门》。

在8月4日的首演之前，我问上田遥导演，对即将开始的舞台有何期待或感想。他说，从演员排练到大家迎来首演，这只是完成了舞台的一半，要等客人进来，演员和观众，互相激发着，一起感受那剧场里的空气，这才是完成了舞台。

诚哉斯言。

舞台的魅力，因为不可复制，它是一场又一场的呼吸与脉动，拉开序幕时，带观众进入一个梦幻般的世界，而落幕之后，即使掌声经久不息(比如首场演出结束后就持续了16分钟多)，但终于都要曲终人散，观众席上灯光亮起，适才舞台上的千回百转，无限缱绻或者血肉魂断，全都戛然一声止。

因为会消逝，所以更显得美，这便是舞台。

《卡门·侯赛的告白》音乐舞剧，从8月4日到7日在东京上演六场。其中有中国舞蹈家朱晗参加演出，一共跳了三段舞，包括一段独舞。

这次的音乐舞剧，从侯塞杀死卡门而自首后的自白开始倒叙，当遇到卡门的时候，人生开始跌宕。

与原著或上演很多次的比才的歌剧比，这场演出堪称突破了我们通常理解的《卡门》。首先卡门由小提琴家川井郁子演绎，她是日本才貌双全的艺术家，琴声激烈缠绵，而且自己会作曲编曲。这次音乐舞剧里有一半曲子是她编的。

哈巴涅拉，这几个字也许有人并不熟悉，但是一旦听到那旋律，多数人会说，啊，在哪里听过。这是卡门最有名的咏叹调。这一次，它以最缠绵的小提琴声演奏出来。通常，对于音乐，是可以闭目听的，然而这一场却必须看，因为场面很美很香艳哦。

其实，这整场舞台，参演人数并不多，不是那种人海战术，但是每个人身上的“役”都很重。

用文字来描绘舞台剧真是很有难度，都没有影像的震撼。姑且就写几个我眼里的亮点。

1，         小提琴。这个不用说，是这次音乐舞剧中很重要的部分。音色既已如此缱绻，拉琴的姿势也是绝对标新立异。总之散发许多颓靡而官能的美。

2，         舞蹈当然是这次舞台的灵魂。东山义久扮演的侯塞在准备杀死卡门之前的一段独舞，基本上让人为现代舞的美叹为观止。已跌至人生低谷的侯塞充满绝望，将爱而不得，走投无路，唯有杀死卡门方能解心头之爱恨尽显身体语言中。

3，         在最后侯塞拥抱着卡门并杀死她之后，舞台上方飘落下玫瑰花瓣，这个场景很凄美。在这里不得不提到舞台里的色彩。基本只有黑、红、白这三种。前半场除了红与黑就没有别的颜色了。这虽然少了舞台的绚烂缤纷感，却从视觉上更有冲击力。

4，         朱晗的舞蹈。虽然我是外行，但是很负责任地说，朱晗站在台上气场颇不同(日本舞蹈演员也说他不同，我问如何不同，说是有成龙和李小龙的感觉)。朱晗是古典舞出身，大概是会散发一种厚重稳健感。据习舞的观众告诉我，朱晗和其他人明显不同，技高多筹，只有他的舞蹈有完美的节奏感。

5，         彻底忽略不计米凯拉。这个不知道算不算亮点，总之在这次舞台上完全就没了这个人。米凯拉是一位纯洁美丽的女孩，是侯塞的未婚妻，也深受侯塞母亲喜欢。在原著和歌剧里，米凯拉来探望侯塞，二人也是情投意合，幸福满满的样子，并且米凯拉临别时说：“啊，还有一个受伯母托付的礼物忘记给你”，并亲吻了侯塞——注意，亲吻情郎居然要借人家母亲的名义，这个不是很奇怪吗。当然可以说是羞涩，但与卡门的自由任性，就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了。关于这一点，我也问了导演，我说您把米凯拉给省略掉了。他说他讨厌那种腻腻歪歪的。

总之，这是完全不同的一场《卡门》，如果照着传统感受去观看，可能会惊一下，这惊，有可能是惊艳，有可能是惊吓，一切看你如何感受。我之前写过，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也有一千个卡门。我并无意彻底赞美这部音乐舞剧，混合的因素有点多，让人搞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多混着。可是川井郁子的小提琴、东山义久和朱晗的舞蹈是绝对值回票价的。

本次演出从4日到7日，一共六场。

在六场演出全部结束后，朱晗答记者问关于这次来日本演出的感想：“这是我第三次来到日本，每次都有不同的收获，而这次的收获是最大的，也是最有意义的。这十几天以来，大家像一个大家庭一样互相照顾、关心、学习，彼此融洽、快乐是我们在一起的原动力。在台下每个人都普通、平凡，在台上每个人都是那么光彩、动人，我们因为舞蹈而汇聚，因为卡门而结缘，希望这部剧能够来中国演出，展示艺术的魅力。”

最后一场演出，也是非常值得一提的是，与前面几场不同，每位演员都手持玫瑰并抛向台下观众。谢幕五次。而场内外都是不肯散去的观众。据朱晗告诉记者，他走出后台时，见到观众投以崇拜的目光，而走到室外，竟然见到观众排成长队，并向他鞠躬感谢。这些场景都深深感动着朱晗，他说那一路走着让他感觉是观众为演员设置的荣光大道。

《卡门》演出的每一场，户外都有观众列队等候。是演员们的才华与落力演出，赢得观众的诚心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