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文

3月18日，日本政府观光局JNTO公布2月份外国人访日统计，显示在春节连休前后的一个月里，有36.9万中国游客访日消费，创出了外国人单月访日历史新纪录，其火爆之势难以阻挡。中日关系虽然经历了严寒，但中日回暖的速度和热情已在春节访日大潮中得到了又一次检验。

去年末，BBC刊发年终特稿预测“2015中国会发生什么”，就指出“外交上中日关系可能回暖，让人看到两国关系坚冰下究竟藏着什么”。自去年11月中日首脑实现会晤以来，两国逐步落实四点原则共识，不断创造明朗话题，最近中日关系出现回暖趋势正在提供印证。

进入2015年，中日防务部门在东京举行了海上联络机制第四轮专家组磋商；中日海洋事务部门又在横滨举行了高级别磋商会议。3月19日，中日防卫和外交部门重启了中断四年的高层安全对话；3月21日，第七次中日韩外长会议在韩国首都首尔举行。此外，中断五年的中日执政党交流机制也得到恢复。3月23日至25日，日本执政的自民党和公明党干事长联袂访中，中日政党交流再续前缘。

3月19日，中日外交和防务部门高层官员在东京聚会。中日高层安全对话始于1993年，2011年因钓鱼岛争端而暂停。本次，中国外交部部长助理刘建超、日本外务审议官杉山晋辅等出席对话，就两国加强安全保障政策合作交流进行磋商。日方解释了安倍政权倡导的积极和平主义，对新安全保障法制的修正问题做出了说明。尽管中日关系仍然比较紧张，但双方希望相向而行，构筑相互信赖关系。

3月21日举行的中日韩外长会议，由韩国外交部长官尹炳世主持，中国外交部部长王毅和日本外相岸田文雄出席。三国外长重点讨论了中日韩领导人会谈事宜，也在更广泛层面探讨了三国合作，就东亚地区与国际局势交换了意见。本次会议之所以重要，因为这是三国外长自2012年4月在中国举行会谈后时隔三年的再次聚首，也是推动三边合作由分离、停滞而重回正轨的重要转择点。中日韩在去年11月曾就年底前举行外长会谈达成共识，但由于中国警惕安倍在年末年初参拜靖国神社，会谈被推迟。本次外长会谈能否为日本修复与中韩的关系铺路、能否为三国首脑会谈创造条件成为焦点。舆论普遍认为，三国首脑峰会能否最终举行，将取决于安倍在今年夏天发表战后70周年首相谈话的内容而定。

中日韩三国外长终于重新坐到了一起，东亚国家为了地区和平与国家利益重新展开了对话。即使这只是一个新开始，前路还很漫长，毕竟是值得点赞的。事实上，三国政府能够重新展开互动交流，确有政治、经济、国家实力、国际关系发生变化的大背景因素。不过，东亚的事情由自己做主，却是更为深层的历史动因。

在政治上，安倍上台时宣称两大政治目标，即参拜靖国神社和解禁集体自卫权，均已如愿达成。安倍依靠保守势力支持，在政治、外交、安保领域全面挑战中国，最终在政治上成功闯关。此后，安倍为了降低中日紧张气氛，减少中日交恶对日本利益的损害，开始释放善意，淡化钓鱼岛等领土纠纷，使得中日之争重回历史认识的主舞台。受制于国内呼声、美国压力以及国际形象的需要，安倍很可能在战后70周年谈话中亮出试金石，为此作结。

在经济方面，中日两国同为亚洲大国，更是世界上第二和第三大经济体。在改革开放初期，中国需要日本的资金和技术；在消费主导世界的现在，日本更需要中国这个庞大市场。中日经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即使日企出现了撤离中国的倾向，但地缘因素决定了中日不可能不相往来，观光旅游和人员交流大增说明了这种需要是巨大的，也表明东亚经济圈内部的自循环潜力是无限的。

二战结束后，美国曾为中日韩三国提供过大量援助，成为东亚的衣食父母，不过美国此后也为东亚国家的分离、隔阂、纠葛、纷争打下了永久的历史楔子。迄今，美国依然从自己的利益取向出发，深度介入东亚局势。一方面，美国的决策者希望同中国建设更加稳固的合作关系，共同应对全球问题；另一方面奥巴马政权又实施重回亚太战略、强化美日同盟关系，客观上抑制中国的崛起，因此美国既是中日关系和日韩关系的斡旋者，又是东亚发展的搅局者。东亚国家要携手合作，共同发展，不仅需要互动对话，更要把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也就是东亚的事情由自己做主。

从这个角度来看，中日韩重启外长会谈，进而引导出三方首脑会谈，是东亚国家为了国家利益和地区发展的必然选择。过去数年的经历表明，国家与地区之间的零和游戏只有紧张和消耗，惟有合作共赢才是和平与发展的正道。中日关系、日韩关系还会遇到困难和波折，但改善已经迈出了实质性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