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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华人“自恋”情结深层曝光
2014年10月16日 13:31        稿件来源:中文导报

■《中文导报》专题报道组

 

最近在网上读到一篇文章,对中国的“自恋潮”做了精彩的描写,文章写道:

“我知道有一个女作家名字叫安妮宝贝,我还知道有一本轰动一时的小说叫做《上海宝贝》。不过女作家总是有些特异。她们一定是我不了解的那一类宝贝,应该不多见。

所以前一阵儿,翻一本杂志,一篇文章的作者署名为青涩宝贝,不觉呆愣了一下。昨天读另一个期刊,女主人公自称是‘鱼宝贝’,更觉讶异。腾迅的OICQ上,叫‘宝贝’的呼呼一片,看得人眼花。

这是怎么了?时尚女性新追求———宝贝正在成为城市女性的普遍自称?是不是名字里有个宝贝,整个人都能跟着宝贝起来、金贵起来、千娇百媚起来了?天下男人都去当总经理,女人就都去当宝贝。大家一见面,互递名片,人家是某总,我们就是某宝贝。这样感觉是不是就好?

……

哈!我是宝贝我怕谁呀!

其实岂止中国,在日华人中的自恋者也经常可见。

 

自我感觉和社会评价的乖离

 

笔者见到过一个曾在华人报纸发过几篇文章的“作家”,笔者当时还是个留学生,并不认识他,他见面就对记者说:你知道“某某”这个人吗?记者说不知道,他立刻讪笑着说:“你太孤陋寡闻了,在日留学生没不知道的,这就是我的笔名”。我不由地惭愧得“无地自容”,大家在眼前,我却没把人家当“腕儿”。

记者还见到一位男士,也发过几篇文章,每写好一篇文章他都会自己朗读、吟味,最后拍案叫绝,直到把自己感动得热烈盈眶。

一些自恋者,往往见到人先递过来一张大名片,上面的头衔少的五、六个,多的十几个,什么某某基金会主任、某某研究会会员、某某开发会会长、某某促进会理事等等。说起话来,往往是从外到内,“农村包围城市”,先说我老师如何如何了不起,再说我爷爷如何如何了不起,我爸爸如何如何了不起,我们领导如何如何了不起,压轴戏在最后,那就是我自己如何如何了不起,满身金牌,刀枪不入。

如何他们和日本人谈话,那么场景就更加尴尬。

绝大多数日本人在谈话时经常是盯着你的眼睛专注地听着,从来不打断你的谈话,而且还不时发出一、两声表示惊叹、感兴趣的声音鼓励你谈下去,使你欢欣鼓舞,谈兴大增。他们在谈话时的要领是首先把自己“虚”下来,“空”出来,做一个完全的听者,然后再发表意见。著名的日本企业家松下幸之助曾说过:人最重要的不是会说,而是会听。

而一些华人谈话时则口若悬河,川水倒流,全不顾对方听得下去听不下去,一鼓作气排山倒海般地说下去,其势如张飞在长板坡一喝喝退十万敌兵。如对手是个日本人,你会看到这个日本人从“虚怀若谷”到“呆若木鸡”,不由得也会让人感到“侃性正浓”的华人心里的焦灼:我已把我自己认识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高度,你为什么还没有这样认识我呀?要加强学习,提高认识呀!好像真想拍着对方的肩膀说一声“加油哇!”可一看对手的那副样子,神情紧张,满脸油汗,像是虚脱,又像在哮喘,说得严重点儿还有点儿像要犯癫痫,不由得使“胡侃者”大失所望。

还有一些人,对自己的定位与评价和客观现实相距甚远,如一华人在国内有了一点名气,有一次,他到日本一家与中国关系深厚的旅店投宿,当他看见投宿的人排成长队,担心旅店人满为患,自己住不上宿,就冲到前台报上自己的大名:“我是XXX!”

没想到前台的小姐瞄了他一眼说:“谁是XXX?”

此公不由地大怒:“你竟然不知道XXX?”

前台的小姐不客气地说“无论是谁都要排队,去排队去!”

此公气得把行李箱向旁边一扔,在前厅一边踱步一边继续反反复复愤愤地说:“竟然不知道我XXX,竟然不知道我XXX。”十几分钟后仍然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

 

微信夺“赞”助自恋

 

有一个这样的笑话:晚饭前突然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一个送外卖小伙子,拎了很多鲍鱼、龙虾、大闸蟹站在门外。我说:“你一定是弄错了,我没有叫外卖。”“这我知道。” 小伙子说:“这是你的微信好友让我拿给你看一眼的,这是他今天晚上要吃的美食,他手机坏了,发不了朋友圈。快点看,我他妈的还得跑几十家呢!

虽然是个笑话,却很生动地展示了微信朋友圈的一个特点,那就是有很多人在晒私生活。各种自拍各种晒,然后相互点赞,占据了日常生活的不少时间和精力。

许多人感叹道,自从用上了微信,时间就仿佛不是24小时了,而是由无数的碎片组成,时不时地就要打开手机浏览一番。

华人女性陈芳(39岁)告诉记者,早上起来拍,化完妆拍,出门在车站拍,上班在办公桌前拍,午饭要拍……不但拍,还要发到朋友圈,迎接朋友们的“赞”。

陈芳拍出的照片经过“美图秀秀”等软件的修饰,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好几岁,皮肤也显得白里透红,不过,尽管软件可以美化,但也有拍摄角度的问题,陈芳说她练习自拍已经有一阵了,已经练就了拿起手机就能拍出最佳角度的本领。

除了晒自己,晒自己购物新收获也是微信上白富美们的所爱。虽然其间充满“又要剁手了”这样的调侃,但忍不住在朋友圈发各种包包、服饰和化妆品。

喜欢各种“晒”的小阳(33)告诉记者,买了很多好看东西,如果不放到微信上,感觉如锦衣夜行,是一件很浪费资源的事。在朋友们的艳羡中,在许多点“赞”的心型中,成就感油然而生,顿感没有白买。自己购物是一层欢喜,晒到朋友圈是两层欢喜,在人们的关注中使用,才得到购物的最高层欢喜。

白富美们还比较容易在朋友圈营造出来,只要选对角度,再加上美图秀秀,一眼望过去都是白富美。而晒朋友圈的最高境界是生活秀。去了哪里,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这些都是不可放过的主题。热爱用微信记录生活的林秀(47)说,曾经因为某次在法国餐厅吃饭时没拍照而后悔至今。原来,和国人一起吃饭,无论是吃一顿大餐还是一碗拉面,都不用介意拿起手机拍是否怪异,因为旁边肯定有好几个人在同样拍,但有时和日本同事去吃饭,日本同事似乎没有这样的习惯,以至于林秀瞬间没好意思拿出手机拍,就这样白白浪费了一顿法国料理——在林秀看来,吃进去不如拍出来实惠,吃进去只是肥了肚子增了脂肪,而拍出来发朋友圈,却收获一堆的“赞”。

 

 

“自恋”与“自信”相隔一层纸

 

世界就是大秀场,人生就是大舞台。当今社会,从国际政治到私人生活,从首脑领袖到名人百姓,每个人都是演员,都在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不同的人在不同场合、不同舞台上的表演是否出彩,不仅在于世间观赏的眼光,也基于个人把握的尺度。有一句广告语说的好:“只要你敢秀,不怕你不红”。其实,“自恋”与“自信”相隔一层纸。特别是社交自媒体横行于世,更为自我作秀吸引注意力提供了渠道。如今,敢于“自恋”或者说“自信”的人,在世间人流中如鱼得水,他们遇上了好时代。

不过,凡事中庸,过犹不及。智能手机时代,提供了信息冲浪的快车道,提供了自我展现的好工具。但是,如果不把握好尺度,也会陷入病态的自恋。

自恋的原型,最早来自于希腊神话中的美男子那喀索斯,他不爱任何一个少女,而有一次,他在一山泉饮水,见到水中自己的影子时,便对自己发生了爱情。当他扑向水中拥抱自己影子时,他淹死了,而灵魂便与肉体分离,化为一株漂亮的水仙。

那喀索斯的神话具有很深湛的内涵,他不仅是“自恋”的原型,而且暗示了自恋的本质。关于自恋性人格障碍的成因,经典精神分析理论的解释是这样的:患者无法把自己本能的心理力量投注到外界的某一客体上,该力量滞留在内部,便形成了自恋。

中国著名美学家宗白华曾在他的著作《美学散步》中认为:那喀索斯临水自鉴,为不能在对象中实现自我的爱和力憔悴而死,而中国诗人倪云林诗云:

兰生幽谷中,倒影还自照。

无人作姘嫒,春风发微笑。

中国的兰花不同于那喀索斯,她生于幽谷,却倒影自照,孤芳自赏,在空寂中与春风微笑相伴,一呼一吸,与宇宙息息相关,悦怿风神,悠然自足,体现了中国人的艺术心灵与宇宙意象“两镜相入”互摄互映的华严境界。

倪云林笔下的兰花,虽然孤芳自赏,但不是“宝贝”式和那喀索斯式的自恋,因为它不需要有人来把它当作“宝贝”而欣赏和珍藏或作为征服和占有对象,它既包含所有的对象,又存在于所有的对象之中。这种意识告诉我们一种不同于“自恋”的开放式的自尊与自在,“不为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人间”,不是占有而是互摄互映,不是征服而是相映成辉。

当然,活跃在社交网络上的大多数人都不能说是自恋障碍,他们所展现的轻度自恋可以表述为活出自己,活出精彩。从自恋到自信,不在于自拍几许,上传几多,而是一个心理调节和心理平衡的过程。

日本有一本畅销书,由春山茂雄编著的《脑内革命》,讲解了如何开发左右全脑思维能力,产生不可思议的生命能量;训练难以控制的潜意识,勾勒理想的成功蓝图;远离疾病威胁,提高自身健康管理水平而活到125岁;快速调整好现实生活、工作与爱情的状态,令生命之花绚烂绽放……最基本的观点是“思想决定健康,负面思想是一切疾病的根源”,所谓“大脑真奇妙,健康是想出来的”。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理解,“自恋”的作用可以消除负面思想,“自信”的力量是在体内产生正能量,从“自恋”上升到“自信”就是一个有益的转换过程,也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能量源泉。

当然,还需防止另一种情况,就是从“自恋”退缩到“自卑”。如今三、四十岁的一代中国人,成长环境里缺少的是表扬和赞美,这使他们长大后在人际交往中渴望合伙聚众结伴三人行,渴望受到同行者的肯定,希望寻求他人的关注,他们往往活在别人的眼光里,时常怀有自我实现的不满足感和焦虑感,不容易找准自己的位置。这样,“自恋”会成为掩饰“自卑”的一种行动。

为此,“自恋”者应该了解,自己确是强大而有能力的,否者“自恋”不会成为个性中的一部分。在社会生活的不同层面有许多成功者,他们才智超群,才华洋溢,拥有“自恋”的资本,唯一缺乏的是个性平衡能力和坚定的自我价值意识。如何保留自恋的积极成分,弥补消极部分,是捅破“自恋”与“自信”相隔一层纸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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